他跟她说上话了。

        他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玻璃钱记得赔给房东。”

        对方听到他这句话怒气更甚，但苦于再没合适的东西扔过来，骂骂咧咧念叨着赔钱货。

        她撑着他的伞，伞柄斜搭在一侧肩膀，脚尖一上一下点着前方的水坑，有一辆公车停下来，她就抬看一眼，不是她的路线又低下，如此反复。

        他的母亲江亦薇女士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朝他扔过来，江无早有防备地侧险险避开，烟灰缸砸在窗玻璃上发出尖锐的碎裂声。

        但是，她之后都没有来还伞。

        但只有他自己知，他是很开心的。

        虽然公交站台近在咫尺，正常人都能找着，但是她这么笨，万一真就找不到呢。

        为了多看她一眼，他真是费尽了心思，把送作业的活揽了过来，就为了在经过三楼时，也许能看到在走廊逗留的她呢。

        像任课老师跟学生讲完题后的语气。

        她在看车，江无在看她。

        周一升旗时，班主任让他代表本班国旗下的演讲，想到也许她会看自己，江无点答应了。

        不算笨得太彻底。

        江无又返回去，天空下着雨，打他的衬衫，几缕碎发粘糊地贴在额上，水滴落进眼眶又出来，小巷子里偶尔有人从他边经过，以为这少年经历了什么伤心事，摇叹息地走开。

        他极轻地嗤笑，这个笨，学习都理不清，哪里会察觉到这些蛛丝迹。

哪里？”

        他的步子很大，步速飞快，却在一个拐角她看不见的地方突然停下，在原地站立了近一分钟后又从拐角的阴影里走出来，望向刚才有她的那街景，女孩早已了无踪影。

        在屋里洗，他嫌脏。

        他蛮期待她能认出他就是借她伞的人，等她来还伞时，他又能跟她说上话了。

        找了一个距离后门近的位置坐好，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少女的视线突然往他的方向瞧过来，来不及躲藏的他一霎那心加速，却见她又平静地收回目光。

        江无觉得这是多此一问，四中出了名的富家女，上怎么会没钱，果然见她从衣服兜里摸出一把零钱，他的目光落在白的手上，手指细长，指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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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夏。

        呵，感情这还是个没坐过公交车的大小姐，江无点点，“嗯。”

        幸运一点，也许还能交换一下姓名，虽然他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但交换名字后就是朋友，成为她的朋友后，是不是也可以和她的朋友们一样亲昵地喊她。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抬疾步往幽暗的小巷深走去。

        “这样够吗？”

        有时候她和班上同学打打闹闹地经过12班教室时，他听到别人就是这么喊她的，即便是女生，他也嫉妒，不自觉就撕了正在写的试卷。

        他手指示意前面三十多米外的小巷尽，“右拐直走不到一分钟有站台，坐上17路，上车后数三站就到家了。”

        江无很想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瓜上，不知撒谎报个假地址吗，换作是其他歹徒，蹲在她家门口等她出现伺机行凶就等着哭吧。

        事实证明，他还是很幸运的，通过这样的方法，上楼十多回总能碰上一次。

        约莫七八分钟后，17路终于到来，她收伞甩了甩水珠上车，好像是跟司机师傅说了两句话，才往投币箱里放两块钱。

        江无走到阳台，收了一件T恤，又进屋子拿子，他决定去附近的公共澡堂洗个澡。

        他不由得出声再跟她确认一遍，“听懂了？”

        她这下应了声嗯。

        “上有没有钱？”

        她紧手里的伞，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他，犹豫了好一会儿，似乎惧怕于陌生男人的威压，缓缓地报出一个小区名。

        主卧的门大开，若有似无的腥膻味弥漫在空气中，江无的两截时不时往地板上滴水，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恶心的感觉压下去一些，他语气凉凉地回：“丢了。”

        “从这个位置到前面的路口。”

        走出巷子接着往公交站台去，他的视线很好，大晚上的，在距离她二十米开外的位置，大半边掩藏在商铺展架的后面。

        她没说她要回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江无抿紧了，却见她还是呆呆的模样。

        江无有些失落。

        他推开门还没走进屋子里，坐在客厅的女人怒吼：“老娘的伞被你拿走了！进去前还放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