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一层一层贴在他脸上，堵住他口鼻的……纸啊。

        谢萦表情平静地站直，竖起一只手指，抵在边：“凌晨一点半，你们小点声。”

        谢萦眉眼弯了弯，微笑：“可我的价格你恐怕给不起。”

        谢萦把烛碟放回床柜，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

        “放心，我不是非要让你现在就回答。小旭的事我给不了什么保证，只能说我会尽力……至于这个交代要什么时候给我，就看你们了。”

        “我还想问呢，这么麻烦的东西，你儿子一个小孩是怎么惹上的。”

        男人脱口：“给给！您要多少我们都给！”

        随着大灯亮起，小旭的挣扎突兀地停止了，像是玩偶突然被断了发条，他的四肢绵绵地垂下，又陷入了无知无觉的昏迷。

        “啪”地一声，电灯突然被按亮。

        “姑娘！”阿惠脱口一声惊叫。

        那是小旭在ICU的收费单据，她刚才认认真真地翻了半天，要看的就是这个东西。

        “最开始，是我主动和阿姨开的口没错，但当时阿姨的反应，说明你们二位本不相信这一套。怎么才过了一两天，就突然把我当救命稻草一样呢？”谢萦慢悠悠，“今天晚上，你们不继续留在ICU，一边要出院，一边闹这么大风波要找我，病急乱投医，也不是这个投法吧。”

        “我们，我们没……”男人嗫嚅着，似乎想解释什么。

        几分钟的功夫，谢萦手中的玻璃碟里，那一整白蜡烛竟然已经完全烧完了，蜡油聚成了一小滩。

        “……”男人目光登时有些躲闪：“你说什么？”

        谢萦笑地从衣袋里取出了什么东西，轻飘飘地拍回了他怀里。“今天抢救时上了ECMO，这设备是一附院刚引进的，光开机费就要五万一天。别告诉我这都是你自己掏的钱，叔叔。”

        小旭紧闭的两眼和耳朵里竟然下了，起初是清透的，而后泛着铁锈一样的黄褐色，空气中立刻充斥着一无法形容的气味，像是土腥气混着劣质酒，郁而呛鼻。

        这极端诡异的一幕让夫妻两个再也按捺不住，房间里一声闷响，是小旭的父亲急切之下起，塑料椅子翻倒过去撞到了床柜。男人大叫：“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可怕的寂静，只有那些从小旭耳朵里出来的，在领口上洇成了一小滩，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昨天和今天，两天时间，小旭在ICU花了将近十四万，用的全都是一附院最好的设备和进口药品。他家里要是还有这个积蓄，他妈妈又何必之前深夜在病房里痛哭呢？

        令他不能呼的……

        谢萦截口打断他的话：“是谁让你们来找我的？”

        “……”男人愣住了，半晌，又有点尴尬地小心翼翼：“那，那我们…”

        几天前在病房里时，让她模模糊糊看不清的东西，因为死期将至，现在已经很明显了。

        男人的表情立刻僵住了，一副说不出话的样子。

        阿惠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袖子，脸色登时煞白，不敢把那个可怕的字眼说出口。“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缠……缠着我儿子？”

        “你说！你说！家里就这一独苗，只求求你救孩子一命……”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她的丈夫也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大叫。

        一阵浑浊的、咯咯的声响，从他咙深传来。昏迷已久、毫无知觉的少年，竟然突兀地抽动起来，四肢剧烈地发着抖，像是一条被按在砧板上的鱼，垂死地打着摆子。

        “没有这么简单。这件事我也没把握，只是看孩子可怜，愿意试试罢了。”少女摇了摇，把手插进衣袋，“而且，我也是要收报酬的。”

然闪电般伸手，指尖在火苗上方拂过――

        “姑娘……不，菩萨！”慌乱之下，夫妻两人对她的称呼都变了，“我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陡然之间适应不了光线，白炽灯晃得男人眼前一花，情急之下，他伸手就想去抓住谢萦，可随着目光适应房间内的光线，他的叫声登时断在了一半。

        一阵沉默后，少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不过，我也可以换一些别的东西作报酬。“少女的手插在衣袋里，“比如说，你不如告诉我一件事。”

        凌晨两点钟，离开这间小旅馆之前，谢萦回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