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诈不如诚拙  20（完）

        当年的清廷还枕戈待旦，可从那以后，妖魔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镇河八旗无用武之地，真相也随着时间的长河湮灭，逐渐演化为茶余饭后的传说。

        兰朔默了默，问dao：“这个‘界’里的妖魔，就死在天启扫闾的时候？”

        他在江面上所看到的那个幻象，里面被官吏押着的囚徒都面黄肌瘦，老的老，少的少，被割了she2tou，连哀哀哭泣都发不出声音。这样一群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束手待宰的可怜人，实在很难想象他们居然是妖魔。

        闻言，谢萦很微妙地笑了。

        “你也看到了？……其实，那群囚犯里只有一个是真正的妖魔，其他都只是普通的百姓。”她的目光静静望着前方，“是被那时的官吏抓来凑数的，为了向上级邀功请赏。chu1死了五十个妖魔，听起来比chu1死一个功劳大很多啊。”

        兰朔默然，而少女似乎也还在低低dao：“天启扫闾，各地官吏都称自己斩妖除魔有功，这些人，未必知dao怎么除妖，害其同类来却很有本事。”

        “你还记得么，过阴的婆婆guan这个界叫‘脬子滩’。因为这些被淹死的百姓，其实都是附近村子里的纤夫和家人。古代漕运不发达的时候，纤夫都是靠把捆在shen上的猪革nangchui涨了，利用浮力来渡江，他们guan那个叫’脬子‘。谁知dao，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纤夫，最后竟然会被这样活活淹死……”

        谢萦低低叹息了一声。

        上一滩，逮一餐，一生只得半饱饭，纤夫之苦岂是三言两语所能dao尽的。这些纤夫，就算不被这样莫名其妙地沉了江，在那个年代，多半也会被苛税和饥荒bi1死。

        “更可笑的是，妖魔生于水中，人世之水怎么能杀得死它们？这群人想出了沉江的法子，可真正的妖魔不会被淹死，它被石tou坠着沉入了江底，原本永远也出不来。可巧合的是，与他一起沉江的还有许多冤魂，误打误撞地，让这个’界‘开启了。”

        “这些人，生前无力反抗，死后变成鬼，其实也没有破界而出的力量，他们只是与妖魔形成了一种类似共生的关系。里面有鬼，界才能维持存在，而妖魔在这团活水里面才能自由行动，它偶尔猎捕血食，分出一些与他们分享，就这样这么多年。”

        “‘小小女儿左边站，三岁不到水里淹’……这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个界能存在这么久，并不是因为里面养出了一只很强的鬼，在界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是别的东西。这些年，大概也不是没有驱鬼的方士来过，可是用驱鬼的方式是对付不了它的，所谓称呼名字才能过江，其实暗示的是要喝破它的妖魔shen份。”

        兰朔的声音微微放轻了：“那，你准备拿它怎么办？”

        少女的目光落在空茫的远方，像是呢喃一样低声dao：“不关我事。既然界里其实并没有一只鬼要成气候，那我答应那个人的事情就算办完了。”

        兰朔凝视着她，晨光下，少女白皙的pi肤上仿佛带着细微的绒mao。

        她……

        这张面孔总是活泼tiao脱，狡黠而灵动，可此刻笑容敛去时，却显出了几分和她哥哥相似的，置shen事外一般的冷淡。

        纤夫们的shen世可悲可叹，一生凄惨，固然令人同情。可他们与妖魔一同待在界中，水中之水在江上肆nue已三百多年，不知吞噬了多少xing命。这些无知无觉就被瞬间淹死的人，与当年的冤屈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她看起来并不准备zuo这个审判者。

        兰朔顿了顿，问dao：“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谢萦嗯了一声。

        “那些官员要除妖，可他们甚至都不知dao妖魔是淹不死的吗？”

        “的确如此。从古至今，虽然民间到chu1都是关于妖魔的传说，可最he心的真相只在少bu分人中间liu传。大bu分时候是统治者，朝代更迭时也会liu离到某些家族中间，总之，这些官员是没资格知dao的。”

        “为什么？”

        人与妖魔……一个种族针对另一个种族的战争，这个种族中的大bu分居然对妖魔一无所知，这种自废武功、掩耳盗铃的行为，无论怎么看都很不合理。

        少女好像弯了弯嘴角。

        “因为妖魔和人最深刻的不同在于……妖魔从不聚群，向来各自为政，但是天下妖魔无论形态习xing如何，都会服从一个特殊的号令。这种，在古代的视角下来看，和神也差不多了吧？人皇自称真龙之子，声称自己自己执政的合法xing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