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赵野断然应：“他那人不曾为难妇人家，不过人心难测，防心不可无。”

        不行，官来仪心生警惕，共妻的男子不贱也穷，她不可自轻份，垂青于他。

        好容易她不再留心赵野，察觉旁原婉然向大夫代付诊金。她讪讪：“我上钱不够，明儿绣坊休息，后日再还你。”

        “不必，我住城东，跟你们不同路。”官来仪姑念原婉然一片好意，并且赵野在场，决定迂尊降贵一遭，口吻略放和蔼。在她想，城北住贵人，东、西住富人，这夫妇一双小老百姓，自然在穷人贱民群居的城南安家。

        骡车堪堪便要驶过，原婉然才认出受到围观的姑娘乃是官来仪，那官来仪一晃，扑倒地上，双目紧闭，竟是晕了过去。

        官来仪慢慢记起自己受负心人的气恼，当街昏倒，不但如此，面对原婉然，她前些日子为赵野出丑、今日下午受绣娘欺淩的形景全浮现脑海。

        赵野置若未闻，带原婉然离开，然而两人心情都不若之前松快。

        原婉然连忙下车查看，眼见官来仪面色苍白，脸沾染尘土，思及今日她在绣坊受欺侮，既可怜又难受。

        那韩赵娘子的丈夫守在门口并不进来，双臂抱，侧背对屋里。医馆低矮，他高大便倍加英伟，侧颜轮廓教人想喝采：“美男子！”

        杜英生略应酬便告辞，与赵野而过时，他压低声音防备原婉然听见，紧咬的牙关迸出一句：“你也有妻子？”

        她恼了，这韩赵娘子是她冤亲债主怎么地，净挑她丢脸的时刻现？

        官来仪错愕，随即了然，这夫妻俩分租一家

        赵野开口了，“婉婉，以后我不在家，客人来找，你别开门迎进，请来人改日再来；若有急事，让他留下姓名，回我自会拜访。我有些对家，万一上门，你应付不了。”

        回家路上，原婉然挨着赵野坐在骡车驾座风纳凉，忖量杜他和杜英生之间有何纠葛。

        “……包括刚刚那位杜英生吗？”

        “不错，”赵野应，转向原婉然介绍：“我童年玩伴，杜英生。”

        一个老汉问：“小娘子，你识得这姑娘？”

        原婉然瞧得亲切，杜英生的敌意并不像童年玩伴所当有的。她垂首掩饰忐忑猜疑，福了福礼。

        原婉然答：“顺路的，我也住城东。”

        原婉然应了，踌躇好不好问原由，前方传来几声叱駡。

        原婉然：“这是小事，你家住哪儿，我们送你回去。”

赵野，直至留心他旁有原婉然，这才勉强缓和表情。

        “传闻你已娶妻，这位便是嫂子？”

        原婉然一边听，一边连声唤官来仪，又掐她人中，皆不奏效，便与赵野将她带往附近医馆。

        原婉然松口气，因见官来仪表情茫然，便：“你在街上晕倒，我们带你来医馆。”担心她认不出自己，接着：“我是韩赵娘子，跟你同在绣坊干活。”

        官来仪用上仅剩余力撑坐起，无意一瞥，破旧的医馆、寒酸的大夫，以及扶持自己的韩赵娘子倏忽消失，仅仅剩下门口的男人。

        医馆大夫望闻问切一番，是无大碍，急怒攻心晕厥而已。经他施针经，半刻工夫之后，官来仪悠悠张开眼睛。

        原婉然点，老汉不等问便告诉她，官来仪同一骑书生争执，说书生“背弃前盟”、“攀高枝儿”，书生的仆从喝骂推倒她，主仆扬长而去。

        骡车行到那叱駡响起的路边，几个行人围着窃窃私语，一个姑娘在人群间隙后摇摇晃晃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