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野换取回自家那分炭，折回正厅，听到东厢传来赵徽话声。

        赵野进得正房，杜长春和叶百忍在正厅吃茶闲话，遂向两人说明原委。二老中，叶百忍年长，杜长春便让赵野将炭搬进前者寝间。

        两人远不远，近不近，打了个照面。

        赵野似想起一趣事，笑：“说来好玩，东坡居士在《净因院画记》说过：‘至于山石竹木，水波烟云，虽无常形，而有常理。常形之失，人皆知之。常理之不当，虽晓画者有不知。故凡可以欺世而取名者，必托于无常形者也。①’山石竹木，水波烟云在隐之兄专的山水画中十分常见，倘使旁人沿用你断章取义的法子，岂不能曲解成你专画山水画，欺世盗名的嫌疑越重？”

        ②在很久以前，我熟给赵野取了斋号“行月斋”，等着这段情节用，到来发现忽略了作品落款问题。画师在作品落款，一般用本名或字，所以第159和161章本来用他行月斋的斋号，后来更动，改成以表字“无拘”传于世。

        赵徽为保全残存颜面，只得装醉到底，耐着儿由赵野搀回东厢。

        ①译文很长，放在句子后，段落太长；放在作话，小天使们要下拉，不便阅读，所以这次放在句子后。

        “走几步的事罢了。”

        那姑娘十六七岁上下，着大红绫棉袄，白缎裙，生得面薄腰纤，甜净娟秀，且是一团气质干净如白纸，清新动人。

        他不好还嘴，索越加“倚重”赵野，子连同胳臂使劲往人那压，恨不得腾空挂在对方上。

        翌日晨间，赵野漱洗用饭完毕，院里伺候答应的薄妪提着炭篓，将宋家供给他取的黑炭送来。

        赵野一瞅炭篓，：“薄妪，这炭成色比昨儿好，也多了些。”

        薄妪频频赔礼，矢口否认私昧炭火。

        薄妪经问弯下腰，凑近炭篓猛看一会儿，陪笑：“老眼神不好，错将正房老画师的分例送到厢房。赵画师莫怪，老这就将炭送去正房，将你那分换回来。”

        赵徽原意借酒盖脸，借苏东坡名句压赵野一撒气，受他答话驳斥，心中更加不悦；再觑赵野回话平和，料想他好脾气，或者在杜叶两位行内巨擘跟前，不好跟自己这位醉了酒的前辈发脾气，落人褒贬。他如此忖定，遂放胆更进一步羞赵野。

        赵徽教赵野指出自己酒醉仍谈吐如的疑点，警觉对方不是柿子，警觉自己再多言，借酒谤人之事要更多馅。

        赵徽嚷：“大夏丹青贵在神似，你走形似那套，多搏一时注目，那也是将你当过街老鼠低看，永远上不得台面！”

        姑娘摇曳生姿信步走来，遥遥瞅见赵野，脸上出不可置信之色，当即停住脚步。

        “那不行，那怎么好意思，赵画师是客人。”

”

        他正要反相讥，赵野话锋一转，“虽说子健兄不求甚解，不过有酒了，仍能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小弟佩服。待子健兄神大好，想必谈吐更有意思，小弟迫不及待期盼届时与你一同鐕研画。”

        薄妪称谢，“老去赵画师那儿拿回另一分正房木炭。”

        “怎么是送错？东厢寒冷，供给这等木炭额数并不为过，更别提宋翁出手大方，与我素来交好，又怎会给炭少于这个数？敢是你们下人扣克？”

        (①山石竹木，水波烟云，虽然没有固定形态，但有它恒常的本质。画固定形态，出现差异错误，人人都看得出来；画本质失当，即便是懂画的人也未必能察知。所以凡是可以欺世盗名的人，一定是依靠他所画的事物没有常形)

        不料第二回交手，赵野以彼之，还彼之。

        赵野提起炭篓，“我来送去正房。”

        赵野受他压迫，说话跟着费劲，“哎，子健兄……看不出你这么沉。”话未完，他踉跄几步，赵徽不由自主教他带引，额磕上正房游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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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徽气疼，待理论，后杜长春哈哈大笑，笑声很直白，就是两个臭小儿斗心眼，把他给逗乐了。

        赵野一手提炭篓，一手打起正房门帘，要往东厢去，恰好有个大姑娘才刚进院，从游廊走向东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