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了口，又觉得自己说得可笑。

勉力支撑着，几乎就要忍不住别过视线的瞬间，苍诺却一声不吭地，把转了回去。

苍诺的目光幽深、忧郁，藏了数不清的心事，又有看惯人世的豁然，不是经历过风霜的睿智人，不会有这种眼神。

他苦笑了一下，“我，我多想你笨一点，憨一点……”

皇帝站着，居高临下，假装闲淡地对视。苍诺的目光，就像力未尽的箭一样，入了肉，仍不依不饶地往里面钻。

此刻，他的眼神又变了一点。

无论如何，明日一早，朕就上太后专用的小佛堂静坐几个时辰，消消戾气。

对话又转回了最早的话题，毫无进展。

想着这家伙势必还要和自己

要不要把他绑在书桌脚上？

不过，这么一个血水淋漓的伤号，就算自己睡了，他今夜也绝不了什么恶事吧？

“铮儿？”

好利的一双眼！

“铮儿。”声音从后传来。

恐怕，将来整个契丹，都知天朝的皇帝连和他们的使者对视都不敢。

“嗯？”皇帝转，挑眉看着苍诺。

恍如从蓝天白云中探出一个影，向下俯视寻找着另一个影。

这个蛮族的目光和他的人一样，不经意间，会猛地咄咄人，让人吃不消。

正打懒腰的皇帝僵了一下。

皇帝在一瞬间，简直难以把他和认识的苍诺联系起来。

幽深、忧郁都变淡了，独独又多出三分痴情。他转过，瞅着皇帝。明明他是仰望，皇帝站着，可皇帝却惊讶地发现，苍诺的目光像是从上而下的。

这是一种契丹的功夫，要不，就是邪术。

“我不喝给狗的药。”他盯着前方的龙床，上面的床单也被勤快细心的九王爷换过了。

“我不喝。”

这是一种毫不将他的帝王名分，摆在眼里的目光。

万一退缩，日后又怎么在这人面前摆出天子的架子？

苍诺却认真地答，“笨人变聪明很容易，聪明人变笨很难。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我从前……”他停了片刻，似乎有话说不出口，半晌简单地接了一句，“就是个聪明人。”说罢，回来看皇帝。

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胡思乱想。

皇帝心里几个念一起转着，视线逃避地转到药碗上，咙干涩地说，“喝药吧。”

“朕怎么会笨？”皇帝愣着，半天才找到一句话来回。

一定要撑下去！皇帝心里转着心思。

的目光，远比不上苍诺的凌厉。

可恨，不能认输！

皇帝瞪着他。

想想面前这个恶棍，昨天对联了什么？就连最低贱，不知羞耻的女，也不会隔天就对这种人了心！

“随你。”皇帝悻悻的扔下两个字，走到龙床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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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睡觉前，这个人多少也要置一下。

皇帝被苍诺的眼神震慑得难以自持，晃了一下，才知自己心神失守，忙暗中站稳了。

今天实在累了。

人累，心也累。

今早被他撕坏拿来当包扎布条的那张，不知去了哪里。他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不想当狗，你也不想当皇上。铮儿，你太聪明了，有的事，聪明人往往不懂。越聪明，越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