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搭在伊冯肩上，几个呼的时间里，伊冯上的衣服就干得差不多了。

        狄维恩说：“当然怕了，没有人不畏惧王的力量。伊登斯畏惧王，向它臣服，但不向它尽忠，甚至说不上多尊重。反正王也不会杀了它们，它们可以自由地向别人宣誓自己的忠诚，你懂我的意思吗？”

        狄维恩正忙着固定木桶，他捡了一树枝，用力插在沙滩里，将木桶上的绳子绕着树枝转了几圈，打了个结。

        狄维恩言简意赅，“水，还有风。”

        伊冯摇。她抹去脸上的水，努力睁开眼看清周围。

        “谁知呢，我给你讲的都是史卷记载的，谁都不知昂丁是否真的死了。你如果真的好奇是真是假，你亲自问问王不就知了？”

        他又捡了一更长的树枝，当拐杖，拄着它往前走。

        建造者满怀憧憬雕刻出的龙像，人类一砖一瓦垒砌

        伊冯愣住了，故事的走向出乎意料。

        伊冯双手扶着木桶，她果然半个子都浮了起来。狄维恩一只手抓住桶，一只手往前划水，他就这样带着伊冯，一点一点游到了岸边。

        “估计去找人鱼的首领吧，别在意，我们不会见到伊登斯人鱼的任何长老，他们肯定也不想和你打太多交。你就当你是来进货的人类商人。”

        “喏，又是个贝壳。”

        “刚刚你说，人鱼不效忠龙，那他们不害怕龙吗？”

        “水之王昂丁，是除了王以外其他七真龙之一。”

        “蓝眼伊登斯人鱼，他们的族群宣誓忠诚的，是另一真龙，只不过它早已陨落。”

        伊冯大吃一惊，“这是真的吗？昂丁死了吗？它杀了这个水之王？”

        “昂丁是掌握水魔法的龙，在龙统治世界的时代，它掌这个世界上的水元素，那时候，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水魔法都来自昂丁。但是有一天，昂丁突然找到了王，宣称要脱出龙，换句话说来说就是，它不干了，不当龙了。”

        狄维恩站在她后，轻声：“当然啦，整个世界都很美。”

        “难有比当龙更好的事情吗？不当龙当什么，难不成当人？”

        或许是在海上飘太久了，伊冯太久没有见过龙庞大威严的模样了，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把自己藏在狄维恩后。无论何时，她都想不出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比这龙更伟大？

        走在前面的狄维恩突然停了下来，他用树枝挖了一下脚下的沙子，挖出了半边贝壳，他弯腰捡起，递给伊冯。

        “那他们效忠于谁？”

        伊冯点，又摇。

        他们绕着海滩一直往前走，海滩上很安静，只有海水划上浅滩、拍打石块的声音。有几条人鱼趴在石上，好像在晒太阳。他们一靠近，人鱼就进水里了，但没有游走，只是躲在石后面偷看他们。

        他量高大，步距很长，现在更像一个浪汉了。伊冯出自己压在沙子里的脚，小跑着跟了上去。

        巨龙从天而降，海水掀起的帘幕被龙翼打碎，就像下了一场雨，银光闪闪。它落在石像面前，现出真的黑龙比石像还要大得多，庞大的龙王石像在它面前不足高。

        伊冯四张望，“它在哪？”

        伊冯蹭去上面的沙子，眯起眼睛，贝壳很小，白色的表面没有任何花纹，看上去普普通通。她不知为什么狄维恩要捡这个给她。

        “来这边，我们去岛上转一圈。”

        它弯下脖子，朝龙像靠近，似乎在端详这位故人的容貌。

        他们绕到了岛后，山脊下藏着的龙像一点点暴在他们的视野中。那是一尊巨大的龙像，姿优美，龙角狰狞，神塑般的美感和龙类的凶恶竟然能完美地合在一起。龙像丝毫不小于山脊另一侧的殿，它立在岛上，仿佛在坚守殿的后背。

        狄维恩把木桶到她面前，“来吧，手把在桶边上，你可以飘起来。”

是咳嗽了几下。海水太咸了，她呸了几声，面前的狄维恩一下子乐了，“喝到水了？”

        伊冯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上的衣服突然变得很重，压得她直不起腰。脚下又变得很，每一步都在往下陷，前进的步伐变得艰难起来。

        平静的海面突然被冲破，黑龙从水下飞出，掀起的无数水珠在日光下如切碎的宝石，比阿米特隆殿里的那些更珍贵，更稀缺，它们飞散消失前，折出琉璃般的炫目光彩。伊冯用手遮住刺眼的日光，赞叹一声，“好美。”

        伊冯望向他们。人鱼出一双双蓝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伊冯不知要怎么打招呼，人鱼也不一定听得懂通用语，她朝他们笑了笑，用这种微不足的方式表达善意。

        狄维恩笑：“谁知呢？总之，按照史书记载来看，王没答应。但昂丁最后还是脱离了龙，是另一只龙的。这件事后来败了，王雷霆震怒，把昂丁的灵魂和肉分别镇压在了大海的深，以儆效尤。”

        “哇。”伊冯低声惊叹，“这是什么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