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天亮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接连不断上演拉锯战，她脑袋里嗡嗡乱响，突然一只手抓住她胳膊，她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推开对方。

彼时适逢春夏交替之际，他大二下，琬宜研三即将毕业，那时的她那辞去了方平阳的助教一职，青玄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便擅自主把年前拍的写真洗了出来，而后以送照片为由去见她。

“呵，你想多了。”

从家离开后她返回学校，包里放着买来的农药，遗书早在出门前就写好了，记录了方平阳叶天澜串通一气的所作所为，只等她一死就能公诸于众，她没有证据，只能设想或许能通过舆论为自己讨回公。

少年后退半步，担心她跌倒

短暂地沉默了几秒，她轻叹口气低柔地说：“你已经得很好了。”

她两臂横放在他前，仰脸望着他，目光淡淡的温柔。

琬宜鼻一酸，眼泪又出眼眶，抿紧咀嚼口中的蔬菜不再出声。

“嗯？为什么这么说。”

她手捧他的脸吻他的下巴，坦然地告诉他：“我也许早没了。”

她就不该去探望父母，一想到明天醒来他们就要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的心脏又在撕扯。

谢母低拨了拨碗里的米饭，说：“你嫁人了照样是老谢家的闺女。”

从前，现在，将来，他都会倾其所有护庇她。

她不是个好女儿。

一个声音告诉她，死了最好，一了百了，另一个声音偏又劝阻她，要活着，活下去就有转机。

琬宜曾想过一了百了，现实已经压得她不过气来，她所能想到最好的理方式就是死亡，死了就一轻松，什么都不用不用想了，不用再面对四面八方的压力，她的灵魂将得到永恒的自由，唯一的遗憾就是对不起父母，生养之恩只能来世再还了。

“还记得，你送给我写真那天吗？”

她惊慌失措急得哭出来，解释说：“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就问一下……”

琬宜嗤笑一声正嘲讽，他哑声感慨：“如果我那时候知真相就好了……”

彼时的他没尝过后悔的滋味，未必有勇气忤逆叶天澜，被她这样一问些许惊慌，一时想象不出如果那时就知真相要怎么办，只有一点他却是v非常确定，他承诺说：“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这顿饭，她似乎胃口异常的好，比平常多吃了一碗饭，之后依依不舍地告别父母，走出单元楼后抬望了眼家的方向，而后回转大步向前。

“就是那天，如果不是遇见你。”

室外忽然狂风大作，白日还阳高照，夜间就变成惊雷骤雨，更衬得室内安宁祥和，让青玄只想把人抱紧，抱得更紧，把人间所有的温都赠予她。

琬宜捶他一拳，讽刺他说：“早点知，然后跟你爸争抢个女人吗？”

“……”

她曾经懦弱到这种地步，如今再回忆也不过一笑置之。

谢母盛了碗汤放她手边，语气平平地说：“有什么好哭的，总有这个时候，还有你。”

她偏却不解风情，扭了扭受不了地说：“松手松手，你要勒死我不成……”

他还是不敢相信：“怎么会……”

又听他说：“你是女生，我是你老公。”

他瞳孔放大目惊诧，琬宜角上扬与他四目相对，眉眼显出本来的温柔：“我这样说，你心里好受点了吗？”

害怕是她的权利，务必心安理得地依赖他。

在校门口下了公交车，她上外套的帽子上耳机隔绝外的世界，一路低着抿紧了，心里竟生出些许悲凉，些许不舍。

两臂分别胳膊环住v她健腰，他又重复了一遍：“琬宜，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他一手掌控她脑袋枕在自己膛，下巴抵着她，嗓音低磁温柔：“琬宜，没关系的，害怕打雷又不丢人。”

又给谢父盛了一碗：“吃饭就吃饭，提什么死啊死啊的，别听你爸胡说。”

这是哪只狗眼看出来她害怕的。

上一秒还在调戏她，下一秒就委屈后悔给她看，心思比外面的天气还多变，跟他相得越久，琬宜越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嫁的是个幼稚鬼，即要给他当老婆又要当妈。

盖在两人上的被褥鼓起高高的一团，青玄搂着她翻转睡在自己上，义正辞严说：“打雷了，你会害怕的。”

“是啊，我也常常觉得，太巧合了。”

青玄回想起七年前的场景轻一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