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在同一个地方问过他许多遍。
“在家里再待两个月,哪儿都不许去,到时间就去学校报
……”
感官剥夺一段时间后,意识反应会变慢,这是常见症状。
二十多岁了,也确实该长大了。
谁是这场争执里的最终胜者,毫无疑问,从不例外。
此岸无际。
过去也常见的。
刚才程之崇站在那里,问他在看什么,他没有回答。
想好要跟恰当的人一起玩了吗?想好不允许再撒谎了吗?想好要跟学校收回住宿申请书了吗?想好要在国内读完大学了吗?
“什么?”
他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程嘉也躺在那里,用同样一双漆黑的眼睛回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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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要放弃掉你那些不切实际、毫无意义的想法,
一个永远规规矩矩、按
就班的人了吗?
程嘉也盯着天花板的亮光,一字一句地重复
,
程之崇这会儿倒不急,颇有耐心地等待着。
程之崇大概觉得不必跟他多说,因为程嘉也每次“关禁闭”出来,都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按照他的规划进行下去。
程之崇最后没有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不。”
多么嘲讽。
相反,那双眼睛平静,清亮,而又锐利。
程嘉也依旧躺在那里,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和声音刺激,不适地皱起眉,然后又缓慢地松开眉
,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他从永夜中来,将要前往另一片广阔的海域。
从此之后,那些被迫加诸于
的囚笼枷锁,都不能再困住他分毫。
后传来轻而缓的声音。
“想好了。”程嘉也轻声回答
。
正如这个同样的问题被重复过许多遍一样,得到的回答也永恒如一,没有例外。
“我不。”
他不要就这样算了。
那个七岁因为恐惧而大哭的自己,十三岁因为矛盾而挣扎的自己,还有十八岁因为抗争而伤痕累累的自己。
“你在看什么?”
上被搜过,手机被收走,一边一个成年男人站在他
后,连夜的航班,回到南城,然后回到这里。
夜色寂静无声,蝉鸣仿佛都消逝一瞬。
现在程嘉也盯着天花板上的亮光,想,他在看过去的自己。
跟他从前无数次的回答一样,没有例外。
这才是真正的不容置喙,没有回转的余地。
程之崇看着他,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很冷。
夜晚的风在空旷安静的场地上呼啸而过,两个人隔着一段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对视着,仿佛空气都要冻结成冰。
好片刻后,他才缓慢地意识到,他好像并不是
于意识不清醒的状态。
程之崇略一颔首,没有感到意外,又扫了眼腕表,拎起公文包,往外迈步。
他在跟他们告别。
程之崇的脚步一顿。
“你
不了我。”
“我说……”
“想好了吗?”他出声问程嘉也,同时抬手瞥了眼腕表。
都还清晰,在冷白的脸颊上泛开一片可怖的红
,但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安静地
出决定。
二十余年过去,程嘉也终于学会了他所谓的情绪稳定、遇事冷静,天塌下来也要喜怒不形于色,但却是在这一刻。
程嘉也闭了闭眼,又睁开,没有回答。
两秒后,他才缓慢回
,蹙起眉,确认般地问,
有时会不忿,有时会愤怒,有时会沉默,情绪上下不定,但总归是没有出过差错的。
一边强调称呼和威严的重要
,一边理所当然地觉得儿子是他的物品,拍拍板就可以
出任何决定,不需要当成一个“要平等沟通”的存在。
不要死在自由奢侈的高墙之外,不要每次事到临
,总是被“差一点”打败。
程之崇沉默了两秒,垂眼看着他。
程之崇耐心告罄,又重复了一遍,“想好了吗?”
他总是不喜欢讲话的。
在这要与他划清界限的时刻。
秘书站在门外等候,比了个时间到了的手势,提醒他速战速决。
只是这次他学聪明许多,没有无意义的哭闹和反抗。
程之崇想着,又瞥了一眼表,然后再看他。
话音落地,一个音一个音地落在风里。
他刚从会议上下来,还穿着西装,在另一个会议开始前,见
插针地来验收一个项目的成果一般。
他总会长大的,总会意识到自己的渺小的。
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话,嗓音尚还嘶哑着,声音也很轻,却一字一句,落在安静的空气里。
想好了。
第七天,房间门开,程之崇走进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