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时想趁现在,直取尉陵?”齐朔问,“南朝澄阳已失,尉陵乃兵家要冲,必定重兵把守。我们若是要取尉陵,粮草辎重的消耗可算过?南朝从尉陵往外去,千里平原,跟他们耗,可有的要耗。”
杨乃春:“尉陵总归要取。将军准备何时取之?”
韶声又一次捂着耳朵,对着齐朔大喊起来。
反正她也阻止不了。
“用就用。”韶声并不介意齐朔利用自己。
齐朔虽看穿了韶声的想法,但并不捡着好听的话来安
。
齐朔与吴移,原本是花钱雇佣的关系。合作得不错,吴移才带着手上不清白的勾当,以及灰色的关系,为齐朔所用。
这之后,杨乃春便成了他们的账房先生。
齐朔仍然不同意:“从中都调人,冬天里,燕地以北的蛮人,就要趁着守备空虚而南下了。”
反而字字都如同钢锥,将她的旧伤口翻开来,再戳得血肉模糊。
他并非京城人士,本居于运河沿岸的鹿县。只考中了秀才,之后再应举,都不中。
“还在为佛祖伤怀?”
便自告奋勇要入伙。
“如今,我们已经连下平江府四县,正在澄阳,再往前一步,便是尉陵,尉陵正在博山与牙岭的隘口,往南去皆是平原,从此始,顺浔江又可入南方腹地,直破禄京。”杨乃春手执小旗,插在堪舆图上尉陵的位置。
“柳家人,很快就要返回澄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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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杀人越货,走私赃物,到招揽
民,再到加入宋士光的义军,作乱旧京城,驱逐南朝皇帝,最后取宋士光而代之。
士,却全沦为方家的附庸。”
一见如故。
但秀才能免的徭银并不多,家中又贫困,只好弃了考试,出来谋生。
“到时候,真真还需借小姐名号一用。”
“你别说了!别说了!”
而齐朔仍然是老样子,从早到晚忙碌。
杨乃春随意拉开一张椅子,大
金刀地坐下。
韶声没再去讨好齐朔了。
譬如,当杨将军杨乃春来见他时,就没有韶声那般顺利了。
如今吴移正坐镇北地,杨乃春则随齐朔南征。
“元大将军,你可真叫我好找。”杨乃春掩上门,就开始抱怨。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水阁在曲径最幽
,不太好找。
齐朔知
韶声在意的是什么,但直到现在才说。
齐朔终于说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如今已近秋收,澄阳仓满,可从中都纠结兵
,轻装简行,以大军突袭。”杨乃春答。
吴移年长,在世上摸爬
打的经验足,但从他们还在
黑船生意时,对着年纪不大,气质温和的齐朔,就已经是恭恭敬敬,不敢造次了。
“坐。”齐朔听见杨乃春来了,并不恼他礼仪有缺。但
也不从案牍之中抬起。
然后坐起
,推开门,跑出了书阁。
只是因着天气炎热,
理公务的地点,彻底换到了书房的这间水阁。
一次夜里,见着吴移等人
黑船走私的生意,行事有度,与一般江湖人全然不同。
将山河堪舆图摆在齐朔的面前。
杨乃春反是吴移介绍而来。
吴移便绑着他,见了齐朔。
这二人对上峰齐朔的态度也有不同。
过了几日。
“你信的佛,不是佛,是血缘亲族之间的骨肉之情。”
*
杨乃春与齐朔年纪相仿,无人之时,对他反而十分随意。
齐朔这才收了手中的事情,搁笔抬
,将胡乱堆着的字纸挪开,方便杨乃春将图展开铺平。
“朔昔年与小姐同行,小姐说,命由人定,不由天定,卜吉问凶是白费银钱。人信佛,乃有求与佛。小姐求诸于己,又何来信佛。”
中都便是原来的旧京城,宋士光称王时,将其更名为中都。齐朔取其势力,虽未称王,但仍然沿用了他的中都。
“中都大军,多为
民,如今北方已定,士绅尽死,有军心懈怠的危险。若能一鼓作气,挥师南下,既可重聚军心,又可练一练这些无甚经验的散兵游勇。”
她觉得齐朔说话,就好像长指甲在石板上刻划,发出尖锐刺耳的怪声。
齐朔三言两语,便为韶声讲清了柳家离开的原委,以及如今的境况。
“你其实并不信佛。你信你自己。”
在书房的园子里绕了许久,才找到齐朔亲手提写的那块“请从此入”的匾。
禄城便是旧朝廷在南边选定的新都,南朝人唤它禄京。
“你总要面对的。”齐朔注视着韶声背影,声音里毫无波澜。
他与另一名大将吴移,都是自微时起,便追随齐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