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定心气恼她的无情,又觉得她的离开是对的。
如果不是她决绝地离开,他永远都不会有勇气一个人走过背后的鬼屋。
再加上他从胡如烟上悟到她过去对他的残忍。
两厢纠结,江定心对席慕莲是又爱又恨。
他质问她:“你说当我明白不要把生命和自由的钥匙交到你手上的时候,就会再找到现在的你。现在我找到你了,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席慕莲心情有些复杂:“我以为……那个时候,你就不会再需要我了,不是吗?”
她不过是江定心物化出来保护他自己的躯壳,她以为当他把她的画扒下来的时候,会对她的心感到作呕。
她以为,他爱上的是基于自己的幻想,造出来的一个强大的她,却像盲人一样对她的弱视而不见。
当他发现她也有弱,她因为弱而利用他,躲避他时,那坚固地依赖就会顷刻间垮塌。
江定心怆然地点点,切齿地笑:“原来你知,你一直都知,你一直都知自己对我有多残忍!”
席慕莲坦然地承认:“看来你真的拿回了属于你的钥匙,虽然被你憎恨,但我感到很欣。”
说好要好自己的情绪,可听到她用那殆死的平静,说出这样令他心痛的话,还是忍不住替她感到悲伤。
江定心哽咽了一下,任结动,来掩饰自己的哭腔:“我现在……只想知一件事,你……是不是……真的很恨那个亲生的弟弟?”
就像被扔进湖里淹死了九次的涟洳一样,在最后一次她放弃了报仇,也放弃了自己的仇恨,并不是因为仇恨真正的消失了,也不是因为造成仇恨的人死了,而是她知再计较也不会有结果,于是只好放弃计较,来解脱自己。
席慕莲沉默了一会儿:“是胡如烟让我明白,人生当中会遭遇到很多事,如果想要拿来恨,很多事都可以恨,而且永远也恨不完。它不但会把过去的回忆变成黑,也会把眼前的生活变成沼泽。心停留在一个地方,就会反复雷同的梦。录音机卡壳了,就会倒带。为了不继续倒带,只有选择放手……”
还未等她说完,江定心就忽然抱住了她,用力地进怀里。
“为了博取关心而受的伤,真的有价值吗?”
“不会的,他们不会在意,我也不会在意,不会在意的!收起拙劣的表演吧,渴求爱是愚蠢的。”
“多幸福啊,可以有个以自己为人生意义的父亲。”
这些曾经让他感到莫名其妙话,原来听不懂也是一种幸运。
“既然你都这样说,那我为什么要恨你呢,至少我的手不是你割的,你也没有见死不救。你还告诉我……”江定心终于悲伤地哭了出来:“别害怕,这些不过都是假的。”
江定心在哭,席慕莲却在笑,微笑着回抱住他:“是啊,是假的。”
她缓缓摩挲他的脊背算作安,看着远方的斜阳,心痛地抚摸他的手腕:“你现在也终于明白了吧……”
那天,他们在夕阳下同样的地方拍了同样一组双人照。
鬼屋的出口,手牵手,肩并肩。
席慕莲和江定心决定离开莉薇谭镇,去别的地方定居。
仿佛世界上没有过两位名动一时的演员,也没有过《解铃人》这话剧。
一座新的城市,名叫月都。
他们用演员的薪水买了一僻静的小房子,交通离闹市也很方便。
江定心在厨房饭,席慕莲在院子里剪花,因为看腻了莉薇谭镇漫山遍野的玫瑰,所以满园栽种的铃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