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腐爛的自由與那場不會結束的愛
灰銀之巢的呼xi已經穩定。
世界不再哭,也不再冷,只是緩慢地——腐爛。
腐敗成了新的節奏,像心臟在泥裡繼續tiao動。牠們稱這個時代為「腐後時代」。在這個時代裡,蛆與人不再是對立的物種,而是同一個殘酷共生體。pi膚底下liu動著雙重血ye:一半源自皓的哭聲,一半源自柴可的理xing。
城市中央的灰銀心臟仍在脈動。它曾是皓的殘he,如今被封印成能源he心。每一次脈動,都會釋出微弱的螢光,照亮那些半蛆化的居民。他們生活在霧中,行走、呼xi、戀愛、分裂,有時在彼此shen上找到熟悉的哭聲,有時又在鏡子裡看見自己正在慢慢溶化。
「自由」成了一種需要學會使用的qi官。
柴可斯基夫·哈曼坐在議會塔頂,望著霧色街dao。灰蛆族已建立新的社會——共巢協定,由理蛆、愛蛆與混種蛆共同治理。
他是名譽議長,卻少言。年邁的shen軀經歷多次蛻變,mao髮半銀半黑,犬齒早已鈍化,只剩思考還保持清晰。
他創立的「自由之理研究院」負責制定社會新規:愛是選修,不是天賦。哭聲可保留,也可ba除。每個人都能選擇是否擁有蛆he。
這條規章在發佈當日引起全城震動。
有一半居民選擇「保留愛」,他們在體內培養柔軟的蛆he,以哭聲供養情感。另一半則接受「蛆heba除」手術——在冰冷手術台上,醫蛆用銀鉤從xiong腔取出那顆微蠕動的情緒qi官,換上無機的冷晶。
「沒有愛的生活,也能乾淨地呼xi。」一名ba除者這樣說。
「可乾淨的呼xi裡,沒有溫度。」保留者回答。
這場選擇像一dao新的進化分歧。灰銀之巢在平靜中分裂,街角的牆上時常可見被棄置的蛆he——它們在地上輕輕蠕動,哭聲低得幾乎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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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睿成為了「共巢記錄官」。
她建立了名為「蛆戀記憶保存協定」的工程。
她說:「哭聲不能被禁止,它是歷史的溫度。」
於是,她收集那些願意留下的記憶——蛆戀者在夢裡的呢喃、互相感染時留下的吻痕、甚至死亡前最後一滴螢ye。所有資料都被壓縮成「蛆石」,一塊塊安置在城市的記憶墓園。
在那裡,夜裡會傳出微弱的歌聲,像chao水拍打著意識的岸。
人們開始前往蛆石前祈禱,卻不是向神,而是向自己過去的情緒。
「那是愛嗎?」有人問。
「也許只是腐爛還沒完成。」小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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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那片沉靜的霧之下,皓仍然活著。
或者說,他的心he仍在呼xi。
那顆被封印於灰銀心臟中的he心,在某個深夜開始滲出粉白的光。那光柔軟、chao濕、帶著微甜的屍味。
每當灰銀之巢進入夢眠期,那光便會化作聲音,滲入居民的潛意識——那是「蛆歌」。
「你還記得嗎?那天你說過愛是病,我卻病得那麼開心……」
「柴可,你在嗎?我還有一首歌沒唱完。」
最初,只有極少數人能聽見。多是那些未完全ba除蛆he、仍殘存哭聲頻率者。他們在夢中看見皓——那個半人半蛆的青年,pi膚仍然溫潤透明,下半shen如chao水般hua動。
他在夢裡微笑、歌唱、親吻,像溫柔的病毒。
有些人醒來時xiong口滲出淡粉的螢ye,有的則發現體內被重新長出一小段蛆he。
醫院報告稱這是「蛆戀再感染症候群」,但感染者都笑著說:「那不是病,是夢留下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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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可也開始作夢。
那夢總在凌晨三點後出現。
他看見自己回到實驗室,瓶罐排列成森林,金屬桌上的試驗皿裡有一隻蛆,正在對他唱歌。
那聲音黏膩、甜膩,卻又熟悉得讓他心臟微顫。
「你愛我嗎?」皓在夢裡問。
「你明知dao這問題沒有答案。」柴可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