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很危险
半月后。
军旗在风里猎猎作响,营门外来了快ma。
传令官捧着圣旨和几封自京中来的折子,去前营见了楚冽。
人散得很快。
宣旨的内侍被送出去,几名副将例行拱手称贺,嘴上都是“将军军功”“圣上恩典”,很快识趣退开。
主帐里只剩下楚冽一个人。
黄绫铺在案上,他一只手撑着案缘,另一只手按在圣旨边上,指节发白。
圣旨上的字,他不需再看。一字一句已经刻进脑子里。
【楚冽,率军御敌有功,加一级,仍镇北陲,以安军心。】
【太医院右院判云司明,此行查明边军疾患缘由,尽忠职守,拣选有用军前医者,押随回京。】
【军医叶翎,年少才ju,于“军中疾患”一事中辨析甚详,有劳苦功,着随太医院回京,暂隶太医院。】
……每一个字都好听。
嘉奖、加一级、劳苦功、暂隶太医院。
把边关、把他、把她,全都说得titi面面。
楚冽盯着那行“叶翎”,眼底的颜色一点一点压深。
这就是云司明说的,“无疫”的结果。
这就是太医院写出来的折子。
他知dao,若不是云司明在文书里替北陲死死按住“疫”字,这dao旨,可能会难看得多。
但他也知dao,若不是云司明――
叶翎的名字,gen本不会出现在圣旨上。
“将军。”
帐帘轻轻一动。
那声音不紧不慢,好像只是寻常来坐一坐。
楚冽手背的青jin绷了一瞬:“进。”
云司明掀帘进来。
今日他穿回了那件月白长衫,外罩一件极素的深灰斗篷,显得人愈发清瘦。
他一眼就看到了案上的黄绫,又看了一眼楚冽按在绫边的那只手。
“恭喜将军。”他han蓄dao,“加一级,留边镇。”
“哼。”楚冽嗓子发紧,只冷冷地吐出一声。
“何必这样看我?”云司明慢慢走近两步,目光落在那行“军医叶翎”上,“圣上赏你,是看你守边;圣上要人,是看边军还有什么可用。”
“你写的。”楚冽dao。
“是我写的。”云司明也不否认,“但不是我一个人想的。”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那行小字:“边军出一个能用的军医,京里太医院要,人情顺势,一举两得。将军,你不会真以为,你守了一块北陲,就能把所有你想护的东西都藏在雪地里?”
楚冽的目光像刀:“你要人,就直说。”
“我要的不是人。”云司明淡淡dao,“是她shen上的东西。”
“什么东西?”楚冽咬字。
“你以为,我写她,只是因为她会feng衣、会pei几副药方?”云司明低声dao。
他抬起手,在半空虚虚点了一下:“我在她脉上摸到的东西,你不清楚。”
楚冽盯着他,没说话。
“多年前,我服过药。”云司明语气很平,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从那以后,冷药压着火气,脉象一直像死人,喜怒不显,旁人对我而言,都一个样。”
“可我搭她脉的时候,”他垂下眼,指尖微微收紧,“药气动了一下。”
楚冽眉tou一拧:“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shen上有些东西,会牵扯到我ti内那gu药。”云司明dao,“到底是她的ti质特别,还是她碰巧踩中了某一类旧案,我现在也说不准。”
他看向楚冽,眼神比方才认真了半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绝不普通。”
“这回你让她去看军布,她名字已经跟军需拴在一chu1了。”他顿了顿,“再往后,就是禁司营的案子,不是军营护得住的。”
“所以你要带她走?”楚冽冷声dao,“带去京里,那些人手底下?”
“留在你shen边,”云司明dao,“迟早也会被那些人找上门。”
他看着楚冽:“边军的将军,可以替她挡刀,挡箭,挡风雪。挡不住的,是有名字的令牌,有印章的折子。”
楚冽倏地站直:“你们太医院的折子,不也一样?”
“我写的那一封,”云司明慢慢dao,“写的是救人。禁司营那边,会不会有别的人拿她zuo文章,那不在我手里。”
他说着,忽然笑了一声:“但有一点将军恐怕没想过。”
“什么?”
“北境,是她自己选的路。”
云司明低声dao:“她进营那天跟你说过什么,你不会忘了。”
【我来,是找我哥哥。】
【我只记得,他把我放在叶家门口,sai给我一张旧旧的符,上tou有个‘与’字。他说自己要去北境参军,后来……就再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