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长45厘米、宽30厘米的傩戏面，表情作忿怒相，暴珠怒目。和那些鬼脸人的一样，它是用纸浆一层一层拍出来的，同样显得陈旧不堪，边缘有撞角，而且因为风化而显得很脆。

        看到它的第一眼，这个荒谬的念涌入了兰朔的脑海。这是一个完全不搭边的词语，可是面前的这个东西，那些细微如牛的血红色脉络，像人脸上遍布的血一样，让这只安静枯朽的死物，变得像一只活生生的、正在呼起伏的人面。

        谢萦点，“点动幽冥众兵，还需快加鞭。”随即竹一敲，她又是一声清喝：“恭迎大老爷！”

兰朔心立时一凛，浑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发出一级警报。在这样诡异的状况下受制于人还是第一次，他还在想着对策，谢萦的竹已经在手心清脆地一敲，断喝：“报事官！”

        不……不能碰！有危险！

        但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这张面格外与众不同……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本该用剪刀豁开空隙的三个地方，全都没有应有的孔。比起面，这更像是一张压在人脸上的纸板。

        在完全看清它之前，兰朔脑海里已经响起了极其尖锐的警报。那是曾多次险境带来的野兽般的直觉，即使还未知全貌，他也知……面前这件东西不对，非常不对！

        明明浑每一个细胞都在竭力抗拒，可兰朔本无法控制，他缓缓迈着步子，停在了烧焦的蒿里山边，屈膝半跪了下来，伸出了手，按在地面的灰烬上。

        而且，面上长着无数血红色的脉络，有长有短，有有细，横纵交错，像密密麻麻的蛛网或者裂纹。

        完全不受他自己控制地，他的咙里发出声音：“有。”

        那是一张面。

        就在那一刻，兰朔发现自己张开了嘴。

        谢萦的帽子已经在火里烧成了灰，此刻她一鲜红蟒袍，长发披在肩后，口中唱词拖着长音，听起来简直像是古装剧里那些高喊着“皇上驾到”的太监。

        她那张脸分明白皙圆，带着活泼的生气，可看起来却比周围幢幢的鬼影还要荒诞诡异。兰朔还没来得及多想这些唱词的意思，就发现自己的双脚正在不受控制地走向她。

        谢萦又问：“正是不错，是大老爷起了。到何方路上来了？”

        纸钱的灰烬扑簌簌地散落下来，兰朔看清了那是什么。

        焚烧后的碎屑带着刺鼻的焦味，甚至还带着人的余温。双手被驱使着，兰朔拨开了表层的灰烬，撇开那些断成几截的树枝，他看到了在灰烬下面埋着的东西。

        谢萦：“所报何事？”

        它在呼。

        兰朔又答：“到东方路上来了。”

        兰朔口中发出陌生的回答：“大老爷起了。”

        这张面……它在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