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凭把秦陌桑护到后，脸比对方西装都黑，两人站得旗鼓相当。气氛剑弩张时，她忽然揪了揪李凭衣角，声音很轻，凑近他耳朵。

        “小姑娘少听这种恋爱脑故事。”他手臂搭在椅背上，眼睛眯起，瞧着前方。异象被破后，雨帘渐稀，天地现出本色。

        “你叫我什么？”他回。

        “TMD这是个‘死五通’，有宿主！”季三把嘴里空叼的烟拿下去，李凭会意，把地上那个浑血痕的女孩带上车。

        打首的是个骑白的年轻男人，一整饬黑西装，与队伍格格不入。瞧见了路边的迈巴赫，他有点诧异，抬手看了看表，腕间漏出块扎眼的绿水鬼。

        与此同时，寒光一闪过，秦陌桑借力李凭，搭着他的肩从车跃出去，扯下绑着发髻的绳，连着固定发髻的银簪子，张弓搭箭，银簪破开雨幕，正中“观音”手上的一只眼睛。

        更不用说这背后牵涉到多少肮脏。看一眼也会被深渊吞噬。

        “我？”他指自己，又是一笑，出八颗整齐白牙。

        “这还差不多。”

        “你谁啊。”秦陌桑把额挡视线的雨水抹掉，语气也。

        “美女，我们送个亲，掐点儿挡路煞，不合适吧。”

        “南海三太子，终于和五通勾搭上了，真他大爷的臭味相投。也好，省得我费两趟功夫。”他手腕转得咯啦喀啦响：“敢拿生魂血祭，死一万遍都是便宜了你丫的！”

        暴雨中秦陌桑顿住了脚步，上前把女孩的脸翻过去，查看她前别着的徽章。那是个中学校徽，地址就在附近。

        “她不喜欢女主角，喜欢那个什么章鱼女巫。”雷司晴带着倦意的声音渐低下去，带着笑意。“说在海里开个药店不错，人鱼都想去上面看看，能挣大钱。”

        “不说了，你们早点回来。后方有我，不用担心。”

        墨镜后，季三的瞳孔金光灿烂。

        “凭哥啊。”秦陌桑眼神讨好，像小狗朝他摇尾巴。“咱俩是过命的交

        季三手指敲着方向盘，歪着笑。

        “魔神开，五通迎亲，无关人等，速速退散。”

        回到车上，导航失灵，蓝牙耳机接通四人的公共频，雷司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稳。一串键盘敲击声后，她轻声叹息。

        他眼睛极慢地眨了一下，天边忽而放出第一晴光。

        “季三，打开车。”后传来秦陌桑的声音，静若寒潭，像刚才哭到抽噎的人不是她。

        李凭紧随其后，挥刀破空。寂静后一声巨响，魔神倒地。“观音”在雨幕中渐渐地化为原型，“蜘蛛”作烟消散。

        司晴还是寻常语调，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未见一点变化。

        秦陌桑那该死的漉漉的发坠落在他脖颈间，要命地。偏偏声音轻且柔，劈开他心里最不想被人看到的阴暗。

        “睡了。最近她喜欢看安徒生，尤其喜欢《海的女儿》，听了三遍才睡着。”

爬动，须臾就到了车前。怪物突然张口歌唱，声音尖厉凄婉。那声音一字一句，仔细辨认，和那夜在东海边听到的歌一模一样。

        怪物痛到抽搐，哀嚎声在雨幕中分外凄然。

        看完时间他嘿了一声，饶有兴味加快速，哒哒哒冲到车前。秦陌桑还在敞开的车上站着，瞧见他也愣了愣。一张标准花花公子的脸，俊秀邪肆，特别对她这种颜狗的口味。搁在个把月前一定沦陷。

        银铃声一遍遍响，穿透雨幕，在天地间回。

        人鱼烛，海底龙，变异鲛人，南海敖家，以及近年开始在内地窜的五通邪神。

        这一切都在暗织成一张大网，把所有人都笼罩其中。现在抽，已经太迟。

        “我是敖广，家里行三。你叫我敖三就行。”他也帅气甩掉额雨滴，伸出手作商业洽谈状，伸到中途却被另一只手打到一边。

        “凭哥，那什么，车里刚救回来那个女孩，她好像醒了。”

        “华山畿，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别碰她。”

        “好嘞！”车应声而降，滂沱大雨全倒进来，把价值近千万的车淹得一塌糊涂。

        银铃声音响起，雨幕遮天蔽日。忽地车上导航变了黑屏，发出信号被干扰的沙沙声。接着是甜美女声响起，在车内机械地，冰冷地回：

        季三面色沉郁，低搓了搓手上沾的血，对着耳机，声音温柔。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的绕着车跑。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把情况了解得彻彻底底，周却毫无杀意，像个无意划了别人车，只想赶紧叫保险公司来收拾烂摊子的金街公子哥儿。

        “都是你带歪的，我几天没看着她都会看票了。”雷司晴也笑，沉稳如金石。

        “这女孩所在的中学，是德清家族三年前捐赠。”

        “松乔睡了么？”

        他嗯了一声，频关闭。就在这一刻，车前雾气汹涌。高速上浩浩开进来队古代送亲队伍，朱车红，逶迤数百米，银铃响彻云霄。队伍最中间，是一架装饰极其华丽，错彩镂金的大轿子，抬着一个沉甸甸的东西，走得缓慢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