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用菜刀磨开了上的绳子，翻出地窖，发现房屋陷在火海之中。

        是幻境。只有‘鬼’能制造幻境，而在这里，能造幻境的只有南浔。

        幻境给斩鬼人的影响与真实世界没有两样。要出去，只能等待幻境自行消失。她浑受火海灼烧，只能贴着温度较低的墙匍匐。烟，她剧烈咳嗽起来，从匍匐变成在地上爬，视线越来越模糊。

        银铃的响声由远及近。那个从未曾走出的雨夜，彻底淹没她。

        十五岁那年她亲眼瞧见外婆的死，然后被五通变成了“鬼”。在“五通”进门之前，外婆叫她藏进柜子里，她很听话，没有出去，也没有发出声音。

        她太害怕了。外婆最后一眼没看她，也因此没有暴她的位置。

        但也因此永远，永远没能说出那句再见。

        雨幕铺天盖地。她在雨里走，漫无目的没有方向。该死的是她，不是外婆。她知自己是被领养的，父母未知，村里都说她邪，能看见“脏东西”。会不会，脏东西就是她自己？

        手里着外婆送她的金色小吊坠，铃铛哗啦哗啦响。

        这么个轻飘飘的东西，有人却要拿尊严，拿命去换。当宝贝地送给她。她还没来得及说，外婆，我们早就不行这个啦。

        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走到脚上走出水泡，膝盖酸痛到再不能前进一步，就坐在山边公路的大石上休息。这里山崖很陡，下去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她往下看了看，碎石从脚边掉下去，很久，才听到回声。

        轰隆隆。山下如雷轰鸣，却是有人在这种天气里开机车上盘山。

        雨幕如织，她看不清那人的脸，着盔。但车停在她脚边，人声音在盔里闷闷地响，是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

        短发，肩背宽阔，背着把长刀，很古怪的样子。他问：“上车吗？”

        她点。

        机车掉向山下驶去，把雨幕甩在后，风驰电掣，所向披靡。他车技很好，没有拐不了的路。几次她以为两人都要葬山谷里，他都堪堪飘过。

        好像侠客骑白，星飒沓，天宽地阔，连命运都追不上他。

        车停下时雨也暂歇，他短暂地摘了盔透气，发遮住脸她瞧不见长相，只看到一优美下颌线，和右耳垂的耳。

        他从怀里掏出个钱包，把全现钞给她。

        “再想不开，也不能这个天气走山路。”他声音冷峻，是清风拂山岗。“我下山没带太多现金，如果还需要，去杭州，打这个电话，有人会帮忙。”

        大雨滂沱。

        她在空无一人的旷野里行走，走到天地苍老。白少年仗剑而来，伸出那只手，右耳有耳，却没什么耳坠之类。写手机号的那张纸被她弄丢了，可她记得要去杭州，就去了杭州。

        那是她喜欢机车男的最初理由，这么多年，那一晚的回忆被埋在深深，此时却翻腾上来，淹没她，吞掉她。

        可能是快死了吧。

        “秦陌桑！”

        那一声吼割破幻境与现实的交界，她在即将倒塌的房屋前睁眼，发现周围是货真价实的火海。

        李凭撞开门，瞧见她站在院里，形摇摇坠，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抱住她，拢进怀里，拢得深到骨骼撞得疼痛。

        很想要，很想见到。

        眼睛的余光看过去，看到他右耳有一耳。年深日久，已快要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