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一 PART 06 面点的斗争
灾难后的第一顿晚饭,只能在医院里进行。英飞羽站在较为安静的安全通dao,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一套说辞重复了两遍,双方父母一惊一乍地叫,像一锅炸开的豆子。英飞羽挪开听筒,让里面缓平息,才口干she2燥地补完结束语。
她往回走,送餐的人推着车,逐个病房送病号餐,与她错shen而过。恰好是这扇门,刚合上不久,门板仍微微颤动,最上方的观察窗口,嵌着两个手掌宽的玻璃,英飞羽看见彭青屹的侧脸。
饭盒摆在他手边,热气向空中逃逸,但他完全没有进食的意思。
英飞羽回到文越霖的病房,为他摆好餐ju,忽然有点坐立难安。
眼前食物的热气飘起来,连接她的视野,就像连到彭青屹那边,她踟蹰片刻,“我可不可以喊他一起来吃饭?”
文越霖指腹抚过她嘴角,知晓心ruan是她最大的优点和缺点。即使没有前尘往事,让救命恩人落单,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他知晓她会难受,因此点tou应答,“好,你带他来吧。”
几分钟后,坐着轮椅的彭青屹,被英飞羽推过来。门开的瞬间,窗feng空气对liu,贴着窗棂的枝桠也随之摇晃,撞在玻璃上叮咚响,像意外来客轻轻敲门。
他们三人没有坐在一张饭桌前,英飞羽坐在床tou柜边,文越霖半卧在病床上,彭青屹坐在合金书桌旁。
进餐时他们都很安静,仿佛是普通的一天,三个人在某件饭店相遇,各自吃完各自的餐点。
病房天花板灯guan一排排,映在地上的影子像重ban花,围着人脚边转了一圈。英飞羽在他们中间,左边的影子挨着彭青屹,右边的影子挨着文越霖,不多不少刚好是指尖相碰的模样。
一起吃饭成为他们每天的固定项目,这个项目第一次产生交谈声,是英飞羽不小心嚼到花椒,短促地“啊”了声,两个男人都靠过来,影子一左一右交叠在她touding,才惊觉没有大事发生。
从这一刻开始,英飞羽时不时点评菜式,而他们都能从英飞羽的模样里,找到他们记忆熟悉的场景。文越霖想到他zuo饭时,每一dao新zuo的菜式,都忐忑等待英飞羽的反馈。彭青屹想到的事情更遥远,在北京的时候,他们一起吃网红餐厅,大多数时候总踩雷,她会气急败坏地皱眉。
这让吃饭变成了更有趣的事。
出院时已是八天后,山脚依旧没有好天气。英飞羽已经习惯朦胧的景色,她走出医院大门,北风带着水汽扫过,冬天的脚步越过山丘,已经踏上这块土地。
工地宿舍确实环境恶劣,只提供基本洗漱,完全与舒适无关,对刚痊愈的人来说,简直是酷刑。
英飞羽带他们下榻酒店,在城镇中心地带。小地方奢靡的豪华酒店,比起大都市毫不逊色。英飞羽开了两间房,他们要在这里修整一夜,第二天搭乘高铁返回凌水市。
陌生遥远的城镇,竟然将他们重塑,两个男人可以心平气和坐在酒店套房客厅,对着电磁炉前的英飞羽愣神。
英飞羽坚持亲自cao2刀,从短视频上学习扯面技能,要给他们一人一碗长寿面。对于事物的象征意义,她有时候chu1于无序混乱中。她知dao长寿面象征长寿,但忽略它也许在生日时才奏效。
扯面师傅英飞羽tou一次与面团亲密接chu2,她想象中的自己,应当是拉面店窗口游刃有余的老师傅,把面团扯得细如发丝,佐以金黄的面汤,再飘几粒翠绿的葱花。
很遗憾最终她端上来两碗混沌的汤水,里面躺着形态不规则的面疙瘩,从造型上评判,它们各有各的独到之chu1。
两碗疙瘩面汤里,水纹圈圈撞开,盛着两张不知所措的脸。
“要不然算了吧,主食换成方便面……”英飞羽先打退堂鼓。
“没事。”
“不用。”
他们立刻发出声音,端起色香味俱无的“长寿面”,吃面的速度也像竞赛,谁更快一点,更能表达对主厨的敬意。
诚然最终他们大力赞扬了这碗“面”,如果它能被定义为面的话。
英飞羽心里种下不规则的疙瘩,她的前半生与厨房完全不亲近,现在她打算攀登厨艺的高峰。
回到凌水市,山里的一切都被揭过,日历早翻了无数页,没有人向外提起泥石liu的细节,就像泥石liu本就不会影响凌水市。
一点儿小小的改变正在发芽。英飞羽开始研究zuo包子,她偏偏与面团过不去。第一笼包子卖相不好,面团出锅冷却后,像肉包造型的陶瓷,带着氧化发黄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