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这才像完成了一件大事，拍了拍手，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手很重，带着汗的热度。“这种怂货，就得这么治。以后你们放心，有我在，这种垃圾不敢再犯。”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正义感和征服快意的神情。

        “他……他干什么了？”我的声音干涩无比。

你他妈是不是还想着怎么抠个出来？！死变态！垃圾！”

        “把浴室给老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消毒！还有客厅，厨房，阳台，全打扫一遍！今晚弄不完别想睡觉！”王浩厉声命令，“以后每周的公共区域卫生都归你！听见没有？！”

        王浩却先开口了，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弟妹，没事了。这傻让我逮住了，没看到啥，你放心。”他顿了顿，又狠狠瞪了朱鹏一眼，“以后他再敢靠近浴室三步以内，老子打断他的！”

        王浩似乎这才注意到我站在门口。他转过，脸上的怒容未消，但看到我，嘴角扯了一下，那表情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哟，林峰，出来了？正好，看看这傻干的好事。”他用下巴指了指在地上的朱鹏。

        “听……听见了，浩哥，谢谢浩哥……”朱鹏如蒙大赦，又像是接到更沉重的枷锁，忙不迭地点，然后踉跄着去找打扫工。

        偷窥……朱鹏在偷窥张悦洗澡……

        朱鹏浑抖得像筛糠，话都说不利索：“没……没有……浩哥……我就是路过……路过……”

        但我的脚像钉在了地上。王浩已经了。而且，得如此彻底，如此暴力。我此刻再上去，反而像是一种无力的补充。

        我咙发干，目光越过王浩，看向紧闭的浴室门。悦悦……她听到了吗？她怎么样了？

        “干什么？”王浩嗤笑一声，踢了踢脚边瑟瑟发抖的朱鹏，“这狗东西，趴浴室门上偷窥呢！我回来拿东西，刚出电梯就看见他鬼鬼祟祟蹲那儿，耳朵都快贴门里去了！，真他妈给男人丢脸！”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我该感谢他吗？他确实抓住了朱鹏，

        “悦悦……”我想走过去。

        浴室的门锁这时“咔哒”响了一声。门被拉开一条，张悦的脸了出来。她的发漉漉地披散着，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嘴紧紧抿着，上裹着浴袍，带子系得死紧。她的眼睛飞快地扫过走廊里的情景――暴怒的王浩，哭泣的朱鹏，还有僵立着的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羞耻，还有一丝茫然。

        这时，公共浴室的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里面一片死寂。

        王浩看着张悦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转过，对着地上的朱鹏啐了一口：“听见没？垃圾。今天看在林峰和弟妹的面上，老子饶你一次。现在，立刻，上，给老子起来！”

        “路过你妈！”王浩手臂一抡，把朱鹏像扔破麻袋一样掼在旁边的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朱鹏蜷缩着坐到地上，抱着，呜呜地哭起来。

        朱鹏连带爬地站起来，还在发，低着，不敢看任何人。

        一恶寒从脚底直冲，紧接着是翻江倒海的恶心和暴怒。我看向朱鹏，这个平时毫无存在感、像个影子一样的室友，此刻在我眼里变得无比丑陋和肮脏。我想冲上去揍他，像王浩那样把他按在墙上，质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张悦看着王浩，又看了看我，最后目光落在朱鹏上，那眼神像看什么肮脏的虫子，迅速移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我点了点，然后快步从王浩边走过，低着，冲回了我们的主卧，砰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