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这是什么鬼东西！法术威力在衰减！”苏婉蓉惊怒交加，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不止她们。所有赶到此的金丹修士，无论修习何种功法，都骇然发现，自己苦修多年的灵力，正在被那种诡异的灰暗气息飞速“消解”、“凋零”。法术施展出来，威力十不存一，护灵光脆如薄纸。

        慕容冰咬牙，双手结印，强行动寒玉玄最深层的本源，一更加凛冽的寒意爆发，暂时退了周遭灰息。她清冷的眸子扫过下方混乱的绝渊，又望向天空中不断扩大的灰色裂痕，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深的骇然与……茫然。

        她赖以成的、极致纯粹的寒冰之力，在这天地大劫面前，竟显得如此无力，甚至因为其纯粹，反而衰亡得更快！基在动摇，仙路前方，似乎已是断崖。

        就在这时，一宏大、平静、却蕴着不容置疑威仪的声音，如同古钟，响彻在每个人神魂深：

        “天有缺，纪元之劫。万法归寂，乃天地自净。”

        一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绝渊最高的虚空。一袭简单白衣，周并无耀眼光华，却仿佛是整个天地的中心。他站在那里，所有狂暴的灵气、肆的灰暗气息，都似乎为之一定。

        谢无妄。

        他目光扫过下方混乱的绝渊，扫过竭力支撑却难掩颓势的慕容冰、苏婉蓉等人，最后，掠过那些惊恐绝望的弟子，眼中无悲无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邃，以及……一丝极淡的、几乎无人能察的惋惜。

        “此劫之下，灵力越纯深厚，衰亡越速。元婴之下，皆在劫中。”他的声音，宣告了冰冷的现实。

        慕容冰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惨白如雪。苏婉蓉更是失声：“仙尊！难没有……”

        谢无妄微微摇，打断了她的问话。他的目光，似乎第一次，真正落在了绝渊边缘，那块不起眼的、被寒气和炎力交替侵蚀的巨岩之后。

        林在他目光扫来的瞬间，心脏几乎停。那不是刻意搜寻的目光，更像是一种对“异常”的本能感应。

        她知自己藏不住，也没必要再藏了。

        在那蕴着万物衰亡气息的灰暗笼罩下，在慕容冰的纯粹寒力寸寸冻结黯淡、苏婉蓉的炽烈火焰明灭不定之时，在谢无妄那穿一切的目光注视下——

        林从巨岩后，缓缓站直了。

        没有强大的灵压，没有耀眼的光华。但她周，却自然而然地转着一层极其稀薄、却异常稳定的光晕。光晕之中，冰蓝与赤红两色气息并非泾渭分明，也并非强行合，而是一种更玄妙的状态：它们彼此缠绕，互互生，相克相济。极寒，孕育一点微阳生机；至热中，藏匿一缕凛冽寒意。

        那无所不在、侵蚀万法的“末法衰息”，在碰到这层稀薄光晕时，竟像是遇到了某种“不合规则”的存在，侵蚀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并非完全免疫，但比起慕容冰等人灵力飞速凋零的景象，她这里，近乎一种笨拙却有效的“抵抗”。

        绝渊上空，一片死寂。

        所有目光，难以置信地聚焦在那个从外门弟子中走出、此刻却展现着颠覆认知一幕的女子上。

        慕容冰的瞳孔骤然收缩，冰封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那是极致的震惊与某种认知崩塌的茫然。她死死盯着林周那冰火转的光晕，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响起多年前，冰凝阁中，那个外门女弟子怯生生提出的、关于“潭底暗”的荒谬问题，以及自己那斩钉截铁的否定……

        苏婉蓉张大了嘴，火焰在她周明灭不定，如同她混乱的心绪。

        谢无妄深邃无波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那涟漪中，有讶异，有审视，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立刻明悟的复杂。

        林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感受着内那在天地剧变、万法凋零压力下，反而加速运转、变得更加凝实和谐的冰火气旋，缓缓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