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y挂坠是我外婆给我的十五岁生日礼物。我们当时很穷，我不懂事，同班女生都行带那个，我也要。但我没钱买正版的，买了山寨货，被她们排挤。十五岁那天，外婆带我去县城里吃自助餐，她夹了好多肉给我，说吃自助要多吃肉，才能回本。晚上她和我坐长途车回家，把那个挂坠给我，说是找了好几家店，都说这个款式的卖得最火。”她絮絮叨叨：“我不知，那时候外婆只剩一年阳寿了。”

        李凭的手顿住了，轻轻按在她背上，那极薄的一片脊骨轻颤，薄如蝉翼。

        “……那个垃圾，当时追我，我告诉他我的过去，他说他不介意。还送了我个纯金的Hello      Kitty，和我那个一样。我以为他是我真爱。我这么说，你别觉得好笑。”

        拉链到了。他指尖停在颈椎端，发丝与手指相交的地方。霆钧的血迹还有些没掉，白色肤上很显眼。

        ”我没觉得好笑。”

        他一点都不觉得好笑，而且很烦躁。心里有丛灭不掉的火，想要些什么才能压制。

        比如用手抹掉那丛血迹。或者，掉它。然后用清水仔细拭，直到什么痕迹都不存在，只剩下……

        只剩下他存在过的痕迹。

        03

        直升机降落在一军用小机场。

        雷司晴用对讲机和地面对接，李凭带着秦陌桑先下去，刚开门就被强光电筒晃了眼。

        黑暗中，她只听得到李凭的声音：

        “别慌，是地勤要确认人数。‘无相’的合作方包括有关门，只是走个程序，执行层面他们不会插手。”

        “单打独斗和大厂上班没法比啊。”秦陌桑把长发扎成高尾，站在李凭后狐假虎威：“我现在算信你们不是传销公司，毕竟骗我用不了这么大排场。”

        李凭没理她缓解紧张的烂话，站在光里，用蓝牙耳机和地面沟通。

        黑色作战服套在上勾勒出他健硕的材轮廓，肩宽腰窄，长眉冷峻，玻璃餐刀还随便插在发髻上，刀色反月光。

        不远就是东海，海波轻缓。

        忽然，秦陌桑眼神微变，向李凭走近一步，碰了碰他肘弯。避嫌似地，他不动声色挪开了手。

        “看到了。”他视线却与她同时默契转向海岸。在沉黑如墨的海面，有东西正在海底不安地涌动。

        夜间视力不好的人本不会注意到。海岸边有气泡连绵不断地涌出，看得人起鸡疙瘩，像一口大锅在海底煮什么东西。

        可谁能煮沸东海？

        “地面安全排查进行完毕，十分钟后准备开始。”他回对她言简意赅。

        “什么开始？”她震惊：“没有执行手册也没有上岗培训的吗你们这个？”

        “跟着我就行。”

        眼前停下一辆军用吉普，下车几个穿军靴的年轻人，见了李凭都娴熟击掌。接着行李被甩上车，换他进副驾驶，行云水。秦陌桑耗子似地溜上副驾驶，抱着行李包扣好安全带，像被带去春游的小学生，而司机是个开车风格野上天的亡命徒。

        秦陌桑继续偷看李凭，发现他右眼下的泪痣和她的位置果真一样。

        “到海底平台还有一片滩涂。下了车跟我走，别看不该看的。”

        很快，人声和机场都被甩在后，越走越荒芜。车停在月光下，那里气泡沸腾声最明显，就像有人在海里倒了什么剧毒化学物质。

        “鸿章，七十六岁，上虞人。早年在舟山海产生意，二十岁时家产被没收，偷渡去南洋蛇，一夜暴富。回故乡买回祖宅，又承包了这里的某个渔场。方才军方已经封锁了这里，探查过下面的东西。霆钧说的‘海底龙’，是个——人鱼实验基地。”

        他甩了一双防水手套给她：“上。”

        “这这这是要下海？”她深呼，面对眼前疯狂又诡异的海面，没人不会害怕。

        李凭诧异看她一眼：“你怎么想的，没有潜水设备怎么下海。”